作者:國防大學教授、博士生導師 公方彬
特朗普與希拉里PK,前者勝。或許太多人因此大跌眼鏡,各種解讀出現在輿論場,且解讀不斷升格。比如很多人認定這會改變美國,同時深刻影響世界和中國。
其實,特朗普當選,既改變不了美國,也改變不了世界,當然更不可能改變中國。根本原因,美國總統權力是有限的!
美國總統上任宣誓,按照程序要求,宣誓者手按《圣經》,宣誓效忠憲法。這叫“上帝的歸上帝,愷撒的歸愷撒”。具體來講,人們的精神世界由上帝照看,社會運行由法律來規范。
既然兩個重頭戲都不是由總統演,他也就只能干些具體事務。例如,奧巴馬執政8年,交棒前訪問英國,有英國人問:“執政期間你做了哪些值得驕傲的事情?”回答:“我推動了醫療改革!”這樣的事情放在中國,恐怕是衛生部長的職責范圍,最多是在總理主持下由衛生部門完成。
美國總統權力有限且有范圍。“水門事件”,面對特別檢察官考克斯的步步進逼,尼克松要求司法部長理查德森罷免考克斯的職務。理查德森說我不能執行你的命令,我辭職。副部長拉克爾·肖斯接任司法部長后,面臨同一難題,也選擇辭職。最后,司法部三號人物博克成為司法部代理部長,答應罷免考克斯的特別檢察官職務。
為什么檢察官與司法部長敢于和總統“過不去”?原因是多方面的。美國聯邦檢察官算是司法部長的下屬,因而是總統下屬的下屬。但是,“國王的國王不是我的國王,奴仆的奴仆不是我的奴仆”。法理上總統無權越過司法部長解除聯邦檢察官的職務,只能通過司法部長下令。從權力關系上看,司法部長應當執行總統的命令,但由于司法部長一般是有影響的法律學者,或有成就的檢察官、大律師,這決定了他們不擔心丟飯碗。同時,司法部長屬于政治官僚,而政治官僚與事務官員不同,其被解職不是最可怕的,道義形象受損才是最可怕的。只要道義形象在,被解職后仍然可以東山再起,甚至可以競選總統。因此,沒有必要和失去民眾的總統綁在一起。
總統對經濟的影響能力更小。西方國家搞的是市場經濟,雖然二戰期間的羅斯福新政,政府干預經濟的程度有所提高,但總體上仍然不直接介入經濟運行。某種程度上,美國總統在經濟領域的話語權比不上美聯儲主席。至于用錢,更得向管錢袋子的國會伸手。這就是美國政府預算出現短缺,只能關門等國會給錢的原因。
別說總統跨界用權在美國是大忌,甚至自己的“人權”或私權,都因擔任公職而受到大幅消減。比如,特朗普做商人出現桃色事件,或許可以花錢擺平,當了總統后再干類似的事,克林頓與萊溫斯基就是前車之鑒。至于權力尋租,幾乎不可能。比如,德國前總統武爾夫就因為受賄700歐元,而被告上法庭。類似情況在西方國家不是個案,參照系數極高。
當然,美國總統雖然不能從制度層面改變美國,但一段時間里會影響美國的政策走向。特朗普在競選過程中拋出的一些觀點,一定會反映到政策中來。“美國制度不適合所有國家”“美國利益第一,意識形態第二”“美國不會繼續輸出價值觀”“發展經濟是第一要務”和“美國不要強出頭”,等等。這些與鄧小平推進改革開放時的一些觀點很相近。“走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”“跳出以階級斗爭為綱”和“不輸出革命”“以經濟建設為中心”和“韜光養晦”,等等。鄧小平的觀點深刻改變了中國。“三權分立”下的美國,特朗普的觀點不可能深刻改變美國,但在一至兩個任期內影響和決定政府行為,實屬必然。既然美國是世界警察,既然美國經濟高度影響世界,那么影響了美國政策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世界。
這里強調的是,我們要客觀評價美國總統的作用,不能高估。當今世界,因為經濟全球化、貿易自由化和網絡聯通,整個世界就是一個大有機體,既然是有機體,也便決定了其走向和怎么走,不會完全決定于單一體,而是決定于各部分的磨合與作用。所以,即便特朗普很瘋狂,仍然不會導演出想象中的大風暴。
至于對中國的影響,更不必擔心。每一次美國總統大選,中國注定成為雙方的攻擊目標。這一點在蘇聯解體后,反映特別突出。似乎不管哪個上任,都會立即拿中國開刀,結果呢?都得和中國商量著辦,因為中國已經成為“大塊頭”。哪怕只是為本國著想,也不能兩敗俱傷。
保持定力,做好自己的事,就讓美國總統折騰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