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擔任天一閣博物院院長一職已有十余年,莊立臻談及自己的感受仍是“如履薄冰,誠惶誠恐”。她認為,在天一閣這樣的文化機構工作,要“眼光放短”,也要“眼光放遠”;既要踏踏實實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,也要讓自己的工作經得住時間的檢驗。
莊立臻出生、成長在天一閣所在的城市,回過頭來看,她認為寧波崇文重教、低調務實的城市文化給自己帶來了潛移默化的影響。由于從小熱愛讀書,莊立臻高考時沒有和父母商量,就自己決定填報了南開大學的圖書館學專業,1990年畢業后也順理成章地進入寧波圖書館工作。從基層做起,負責圖書的外借、閱覽、辦公室業務等開始,再到后來出任圖書館館長全面主持工作,莊立臻對圖書的感情、對文化工作的認識不斷積累起來。
2013年,由于崗位調動,莊立臻進入天一閣博物院擔任院長。從圖書館體系進入博物館體系,朝夕相處的對象從“現代的書”變成“古代的書”,莊立臻對書籍價值的認可和對讀書的熱愛一脈相承,但二者終歸是分屬不同體系的兩個文化機構。相比于圖書館的強公共普惠性,博物館的專業性也讓她意識到,自己在工作中還有更多東西要學習、統籌和平衡。
如今,天一閣的定位是“公共博物館”。但與此同時,它還是一個融合了古籍保護、古建保護、文物展陳、旅游接待和文化客廳等多項功能的文化機構。莊立臻認為,這些功能是一體多面、相輔相成的關系,而在其中,書樓與書籍是最底層的支撐,是天一閣的立足之本。“如果比喻的話,書樓與書籍就是一個‘里子’,而通過博物館的展陳與宣教,讓我們保護研究的社會價值在公眾當中得到體現,這是天一閣的‘表’。”莊立臻表示,天一閣也緊跟國家以旅彰文、以文塑旅的倡導,“通過文旅融合活動,更多海內外的游客走進博物館,親身感受和實地體驗悠久精深的藏書文化,才更可能激發起民眾的興趣和共同的責任感,古籍的保護傳承也會有更深厚的土壤。”
圍繞這樣的認識,莊立臻帶領團隊持續開展典籍的保護、研究、展示、活化、利用、交流等各項工作。
古籍保護方面,莊立臻作為管理者,從確定方向到組建團隊,從經費保障到項目推進,每一件事都要認真對待。“古籍的保護與研究不可能一蹴而就,也一刻都不能停止。”莊立臻說,“藏書如何能安全、完好地流傳下去并活化利用,這是我們最最核心的任務”。如今,天一閣已經建立起了完整的古籍保護體系,目前共有5396冊古籍珍藏被列入國家珍貴古籍名錄,古籍數字化進程也同步加速。目前,天一閣已經完成了334萬筒子頁的古籍數字化,數字化服務平臺累計訪問量達到430萬人次。莊立臻表示,團隊近兩年一直在鉆研古籍圖文智能轉換技術,讓數字化利用的效率和質量都得到了明顯的提高。
地處港口城市,天一閣的開放傳統要追溯到“自古以來”。莊立臻接任院長后,為了進一步促進世界范圍內的文獻收藏機構交流,天一閣博物院創辦了國際文化對話節目“Tianyi Talk”,邀請各國學者對話交流,截至目前已經推出了11期。2022年11月,莊立臻與意大利美第奇洛倫佐圖書館、馬拉特斯塔圖書館館長在節目中進行了一場“書·話——世界現存最古老三大家族藏書樓云端對話”。對話中,天一閣提出成立世界藏書樓聯盟的倡議得到了積極的反饋,三位館長共同簽署《寧波共識》,期望與世界上眾多藏書樓開展交流與合作,讓典籍在數字時代繼續貢獻智慧。莊立臻表示,三家藏書樓在活動結束后仍然保持著密切的聯系,在古籍修復和數字化方面互相交流分享,未來也計劃舉辦三大藏書樓聯展,讓東西方藏書文化交相輝映。
天一閣歷經450年風雨而仍巍然屹立,在這里工作更容易產生對歷史的敬畏感和責任感。明清思想家黃宗羲曾作《天一閣藏書記》,開篇便感嘆藏書不易:“讀書難,藏書尤難,藏之久而不散,則難之難矣。”在時歲流轉更替中,書籍脆弱、易散,卻在一代又一代人的保護下凝聚出長久而鮮活的生命力,背后需要強大的精神信仰支持。這在古代體現為藏書家護書愛書的家規,現代則體現為文化工作者的堅韌不拔與奉獻精神。
莊立臻認為,書籍是人類文明傳承最重要的載體之一,它承載著幾千年的人類智慧,文化自信很大一部分正是源自其中。同時她也強調,中華藏書文化一直生機勃勃。天一閣不是一個“遺存”,而是不斷有機更新、發展壯大的生命體。“文化是永久的,而人是流動的”,莊立臻說,“我們都是文化歷史長河里文化接力中的一棒,我們做的事情是很有意義的,跑好這一棒,讓珍貴的文化遺產在新時代完好無損、散發光芒,這是我們永遠的追求。”(光明網記者金凌冰)